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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近中东发生的动荡中,利比亚之乱对中国最具有警醒作用。

卡扎菲是个狂人,许多行为不可理喻。但是在搞“社会主义”方面卡扎菲却还是颇有“政绩”。(请注意,这两个引号中的词,在中国是主流词汇)

仅仅用了40年时间,卡扎菲把一个99%人口是文盲的国家变成99%人口识字的国家,这个政绩比中国不差。也是仅仅用了40年,利比亚人均寿命居然接近美国人均寿命。要知道,地处高温地区的人口寿命往往低于温带人口寿命;人口寿命是衡量一个国家国民生活水平最有代表性的统计数字之一。

如果看看卡扎菲的官邸和私宅,完全没有像中东其他石油富裕地区的统治者那样的奢华,尽管他也贪污,但是和其他中东石油富国的统治者相比,他还算是最清廉的(尽管按照其他地区的标准,也可以说是十分奢华)。他用大量的国家资金投资基础设施,中国就拿到了超过千亿美元的基础设施建设订单。把大部分钱用在国家建设上,这在中东富油地区,应该评为十分“杰出”的政治家。

然而,即便有了这些“政绩”,为国家下了这些功夫,在这次动乱中,卡扎菲依然被多数国民所抛弃。这就需要中国政府中那些主管意识形态或给意识形态定调的政客们认真思考了。按照中国政府的逻辑,只要“政绩”突出,国民就会拥戴,因此广泛宣传国家在60年中所取得的成绩。但是,利比亚之乱显然证明了“政绩等于民心”这个逻辑并不成立。看来,“拿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原来是国际现象。那些以为政绩等于民心的各国政客,当然也包括中国政客,应该从利比亚之乱看出自己未来的危机。

如果这几句话还没有把问题说清楚,就只能列出几项中国政绩比较一下,看看政绩与民心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不用泛泛举例,咱就说高铁。

1)高铁创造国际时速,令百姓十分自豪。但是,翻车和调查说谎,不但把所有政绩获得的民心降低为零,而且由于撒谎,降低了人民对政府的信任。这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是把全家赔上。这很像卡扎菲把叛军说成耗子,自己抵抗行为却像耗子。谁会信任这种唱高调的人,谁会为这种人卖命呢?

2)高铁建设百姓究竟得到了什么实惠?几个获得工程的国有公司挣得了所有的利润,自己去建高楼大厦。百姓在这个工程中仅仅获得浇灌混泥土和挖土方的工钱。这种利润分配结构就是卡扎菲倒台的主要原因。

笔者有一个说法,凡是中国公司大规模承包工程的国家,该国倒台只是时间问题。有人说这是国际霸权在作怪,其实是中国投资机制在作怪。利比亚就是铁证。

中国公司在利比亚拿到了千亿美元的工程,利比亚就闻风而“倒”。这是因为中国做工程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劳工,甚至厨师和厕所都是自己带去(中国工程公司说这样做是因为利润很薄,不得已。且不细说)。利比亚用了最少的钱买了国家形象和气势,为自己创造了巨大的失业大军。这个大军就是赶走中国工程队、赶卡扎菲下台的大军。

看似堂皇的东西,只要机制不对,一定堂皇地反坐到投资者自己。投资机制不对,百姓没有实惠,做的事情越多,百姓怨气越大。卡扎菲就是没有看清这个道理。同样,我国的对外投资也没有看清这个道理。一旦国际投资遇到挫折,千篇一律的“国际阴谋”。就是不想想自己那里有问题。

卡扎菲投资错误导致自己下台,中国海外工程受损,这只是一个小教训。更大的教训是,中国国内投资也采取和卡扎菲类似的战略,投资效益过于集中于一些国企,形成利润过于集中。利润过于集中导致投资饥渴、导致服务业不振、导致结构调整困难、贫富差距扩大、腐败丛生,所有报纸上提到要认真解决的难题,都是来自投资机制不对。利润过于集中导致民心向恶,这才是经济结构错误导致政治结构错误的核心因素。

笔者反复说过,中国30年改革开放学会了怎么“挣钱”,今后中国下一个30年改革开放需要学会怎么“花钱”(投资)。都认为花钱比挣钱容易,这可真是连常识都不懂。“挣钱”容易学,同时没有风险,大不了出卖劳动力。“花钱”不好学,风险更大,因为“富二代”倒台,都是因为不会花钱。花钱机制不对,可以导致家族崩溃、政权倒台。投资机制不对,政权倒台是必然的、时间问题。更麻烦的是,教会亲生儿子怎么花钱,特别是对有些坏习惯的儿子(所谓改革),不动点武,不教训教训,肯定改不了(要伤及管理者的利益)。卡扎菲就是垮在投资机制不对。关心“政绩”,包括“绿色政绩”的领导们,想清楚些!

3)这是老话题。卡扎菲在石油丰富国家的统治者中,算是比较清廉的。这个比较并不能让利比亚国民去掉骂娘的心态。中国意识形态宣传往往说美国或资本主义多么腐败,言外之意,中国这点腐败是小巫见大巫。这种手段一点用都没有。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垄断势力牟取暴利,百姓都要骂娘,高官子弟百亿身价,你说什么百姓都不认。

改革时期出现腐败确实是难以避免的。关键是能否建立一种机制,导致腐败越来越困难。现在的办法是设立纪检机构,结果纪检机构干部隐性收入却大大高于商业管理干部。

抑制腐败的核心,也是建立正确的投资机制。因为投资才是财源最盛的领域,是腐败来钱最快的地区。有些人利用自己的关系,从别人那里抢来业务,这种腐败行为导致的是一个行业的百姓仇恨现有机制。打工的不满意,懂事的也不满意,这种投资机制能够走多远,很难预料!

利比亚之乱还有许多启示,就不一一说了。最后提醒一下,说茉莉花和中东之春都是阴谋,未尝不可。但是亡中国之心不死的、或者说导致中国崛起失败的,现阶段只有投资机制这一个问题。人都是自己把自己搞跨的。自己好了,谁能撼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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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汉京

徐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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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资源战略咨询公司董事、有色金属协会专家委员会委员、中南大学客座教授、吉林大学地学院兼职教授、(澳大利亚)河石咨询公司执行董事。资深矿业人士。曾任中国有色金属进出口公司总经理、澳华黄金原执行董事、加拿大埃尔拉多黄金公司中国总裁。《矿业天下》一书作者,著有矿业与资本市场、矿业发展模式等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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